“唉!住手!”面对一群接受命令,上来就要扯牛皮袋子的侍卫,白侯有些惊慌失措,连连惊呼阻止道。
侍卫们却不理,有两人上车七手八脚的解开了牛皮袋,用手中的长戈对着袋子内就是一番乱捅乱翻。
不过,弄了半响,除了黑灰残渣,也没有翻出半点异物。只能冲着高通海摇了摇头。
“白神医得罪了,现在你可以走了。”高通海陪笑道。
哪知白侯摆了摆手说道:“我不走!”
“为何?”高通海正一脸疑惑,突然间两名侍卫像疯了一般,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,嘶吼着,倒在地上打滚,不一会儿便七窍流血,一动不动了。
“我说过多少次,这些残渣有剧毒,你们就是不信吗?”白侯怒斥道。
“请白神医稍安勿躁,是我鲁莽了。”高通海使了个眼色,立即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几个壮汉,抢到身前,甩出事先准备好的牛皮袋,将两名死者的尸体装进袋子,一起扔到马车上。
高通海又道:“白神医,我们陪你,帮你搭把手,连同这两个也一起埋了吧。”
“哼!”白侯哼了一声便不理睬高通海,而是驾着马车,自顾自地朝前两次埋残渣的城外荒郊驶去。
众人帮忙挖坑,掩埋,忙活了大半天,终于完工,高通海一拱手与白侯告别,于是,两人分道扬镳。
高通海一行赶往长史傅炎的官邸,内堂中见镇南王慕容钧明也在,正斜靠着一张木榻,吃着侍女剥好的水果。傅炎左侧侧位上品茶。
高通海一见慕容钧明便跪拜道:“禀告王爷,臣奉命前去检查白侯运出的残渣,确认无误。那两个死刑犯检查时中毒身亡了,一起在荒郊埋了。”
“行,明天继续!别给他们钻了空子。”慕容钧明慵懒道。
于是,又过了两天,白侯驾着载有牛皮袋的马车,依然被高通海手下的侍卫拦个正着,又是一番检查,除了黑灰,其他毫无发现,不过这次侍卫们做了防护,并没有人死亡。
又过了两天,还是依然的流程,如此反复三次,到第四次,白侯的马车驾到门口,便主动将牛皮袋打开,而侍卫们也全副武装地拿着长戈胡乱的搅一番,便草草地放白侯走了。
知道开炉后的第十天,慕容钧明正在与臣下讨论新兵训练的事情,高通海突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,跪倒在地喘道:“王……王爷!不得了了!白……白侯出城以后就不见了!”
“什么?”慕容钧明立即觉得大事不好,一拍桌子,站起身,向外就走,急道,“走!去丹房瞧瞧!”
嘭的一声,丹室的大门被侍卫推开。见被白侯请来,称为紫云仙人的老者,手里持着白羽扇,朝着炉口中扇风,头也不回地说道:“这次数量有些多,所以我差徒儿顺道回趟紫云山拿丹药,三天后便回。”
“额,原来是虚惊一场。”慕容钧明擦了擦汗说道,又准备说什么时,却被老者打断,“王爷请出去,若我分了心,就难保成功。”
“好,好。”慕容钧明向后退出了房间,侍卫们上去轻轻将房门闭上。
于是,慕容钧明回去后,暗中派了高通海等人到各个城门口去侯着,一旦发现白侯,立即将引过来。一切如旧,三天缓缓过去,左等右等白侯却没有回来,到了第四天慕容钧明却再也坐不住了。
再次带着侍卫,来到后院丹房前,房门紧闭。咚……咚咚,仆人扣门里面毫无反应。啪啪啪,侍卫拍门声又大了一些,嘴中喊道:“老神仙,给您送吃的了。”丹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。
慕容钧明皱了皱眉,上前一脚将丹房大门踹开,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心凉了一半。炼丹炉的火已经熄灭。
一群人闯进丹室,在丹炉背后发现了老者,此刻他靠墙而走,面色安详,闭着双目,嘴边带笑意,一双满是皱皮的双手紧握着白羽扇,伏在胸口。只不过他的眼角、嘴唇、鼻孔和耳朵里都流出了浓黑的液体。
一个侍卫探了探老者的鼻息,回头道:“已经死了!”
慕容钧明盛怒之下,一脚踹翻了老者的尸体,大喊道:“通知淮荣府令,不惜一切代价,全境搜捕白侯!”紧接着一口鲜血夺口而出,倒在地上。
良久,慕容钧明缓缓醒来,见陈氏在床头默默拭泪,傅炎、岑艮、高梁等老臣围了一圈。
“傅老,白侯抓到了吗?”慕容钧明苍白着脸问道。
“回王爷,还没有抓到。”傅炎摇头道。
“这么多银子他怎么带出去的?难道……”慕容钧明突然一个激灵,“他埋牛皮袋的那个地方,你们去挖开看看!”
高梁跪地道:“臣已经让通海带人前去挖了,除了两具死刑犯的尸体,一无所有。恐怕,他是将白银化作有毒的黑灰带出了王府。”
“竖子可恨!竖子可恨啊!”慕容钧明再次仰天大怒,双手连连拍打床板,陈氏扑上来劝,却被推到一边。
“老爷,老爷。你保重身体,可不能倒。云儿,还随军在外面呢!”陈氏哭道。
“云儿……云儿!军队!军队!没了这么多银两,粮草辎重怎么办?军队士气怎么办?新兵又怎么办?”慕容钧明瞬间没了注意,心乱如麻,“傅老,岑老,为之奈何?”
傅炎撵了撵下巴的几根山羊须,微微皱眉,开口道:“上月,募兵之时,已经加过一次赋税,如果再找理由巧立名目,恐怕民心不稳,到时候会给军队带来更大压力。”
“那便如何是好呀!”慕容钧明瞧向岑艮,将满腔希望都寄托在身上。
那岑艮在镇南王身边做了十几年御史一职,作为四大庭柱之一,主意负责南安郡内的司法、治安等重任。只见他思考了片刻,微微一笑,拱手道:“王爷切勿着急,某有一计,可一举多得。”
“何计?快快说来!”慕容钧明迫不及待道。
岑艮道:“前日募兵,王爷曾下令,每家无功名者,须提供子嗣壮丁一名为长戈。如果有意逃避,将要被夷三族。”
慕容钧明点点头:“是有此令!”
岑艮接着道:“据我所知,有不少富豪土绅,为了不让子嗣入伍,将家中认作义子,让他们冒充子嗣参军入伍。所以如果我们将他们一一查出来,便可以解决银库缺失的燃眉之急。”
慕容钧明道:“岑老继续!”
岑艮道:“将查实舞弊的绅豪,关入大狱,问他们要死要活。要死者夷三族,查抄家产。要活者,捐出所有家产,全家上下发配到盛京,去给老太妃修建皇陵。如此,一可解决资金缺口之难;二可完成燕帝要求每个郡输送两千囚徒修陵寝的命令;三还是依法执行,而且针对土豪乡绅,会让百姓拍手叫好,稳固民心。”
慕容钧明听完之后,默默沉吟了片刻,突然拍手鼓掌大笑道:“好!好!好毒呀!的确可以解决当务之急,不过将来财主们各个人人自危,都不敢留在我南安郡如何是好?”
“商人重利,而且王爷只要在后期制定有利于财主们的政策,他们自然很快就会把这件事给忘了。”岑艮胸有成竹道。
“好,就依岑老之言!”慕容钧明接着对傅炎说道,“傅老,这件事还要麻烦令郎处理,另外还要通缉白侯他小子!对了,那家伙是周崇山推荐的吧?去府上教育一下他。”
于是,便引来今日周崇山登门拜访周崇山之事,只是待傅启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完以后,周崇山已经浑身冷汗,他原与傅家父子有些间隙,总想着有事没事恶心傅启一下,或者给他一番难堪,而此时却只剩瑟瑟发抖。
“这……白侯太可怕了,可……他是自己撕了布告来的,与我关系不大吧?”周崇山结结巴巴地说道,大脑也在飞速运转,想尽办法把自己从这件祸事中摘出来。
傅启见周崇山这熊样,不禁冷笑道:“小周,那贼猴的确是接了布告,但当初是谁在王爷和世子跟前极力举荐?一夸再夸的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只是针对他的医术,他的医术的确很高。”周崇山辩解道。
傅启点点头又道:“嗯,那倒是。不过你推荐了他,也得了王爷不少好处吧?这是要是牵连老将军就不太好了吧?”
“王妃她赏赐了我一百两白银,和十匹锦缎。”周崇山咽了口唾沫道,“千万不要牵连老爷子,有什么我一个人但,收得好处,我都拿出来。不!我加倍拿出来,只是请傅兄不要为难老爷子。”
傅启哈哈大笑:“小周看把你吓得,我只是与你说笑。周老将军德高望重,这事怎么会与他有瓜葛。大家兄弟一场,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,你的为人我也清楚,哪有什么坏心眼,不过是争强好胜罢了。”
“呵呵,还是傅兄了解我。”周崇山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。
“不过王爷说要给你一点教训,我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。毕竟王爷在气头上,还伤了身子,需要找个人出出气。”傅启继续说道。
周崇山忙问:“傅兄,那你准备怎么惩罚兄弟我?”
傅炎笑道:“我已经想过了,其实也不算惩罚,就是过几天给你安排个差事,离开淮荣一趟,说是惩罚,其实就是让你暂时不要在王爷眼皮底下晃悠,等他消了气,你再回来。”
“好好!全听傅兄的,多谢多谢!”周崇山赶紧起身作揖道。
“哈哈,举手之劳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傅启摆摆手说道,双目不禁意间望向通往后院的房门,窃喜道。
双方又聊了一会,期间周崇山为了讨好傅启,还吩咐薛如烟出来又给添了几回茶。临走时,依旧让薛如烟陪着,一起将傅启送到府门口,目送着笑容满面的傅启上了马,背影消失在街角处。
“大爷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薛如烟一脸茫然地问道,不知周崇山为何对傅启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。
“唉,妇道人家,有些事最好别打听,回房吧。”周崇山一路叹着气,背着手回到卧室。
晚上,薛如烟伺候周崇山更衣上床,一边端洗脚水的丫鬟突然说道:“大爷,你吩咐让我给莲儿姑娘的银两,我已经交给她了,她说明天会亲自登门致谢。”
“小红,大爷这几天刚回来,累着呢,别让她来,打扰老爷休息……”薛如烟知道周崇山心情不好,于是对小红使了个眼色。
“没事,来,让她来吧。明天摆一桌酒宴,我明天陪爱妾你好好喝一顿。”周崇山打断道。
“大爷,这……莲儿一个村姑而已,不好吧?”薛如烟惊异道。
周崇山摆了摆手道:“唉,爱妾你想多了,跟什么莲儿没关系。只是傅启今天通知我,过些天还要出趟远门,所以想跟爱妾好好喝会子酒,正好你亲戚也来,就一起呗,热闹热闹。”
“是!那便依大爷的。”薛如烟转头道,“小红,你去准备吧,让厨房多弄点好吃的,莲儿她不会喝酒。”
“是!”小红躬身道,便端着脚盆出了门。
与此同时,在距淮荣千里之外的「织网山」中,一个佝偻着身躯的男子,背着一个医箱,出现在一座废墟跟前,正是从镇南王府失踪的白侯。
只见他敲了三敲面前一块断裂的石碑,突然间右侧地面震动裂开,一条通往底下的石阶出现。
顺着阶梯而下,竟然是一座无比庞大的地宫。地宫内无数大大小小的土房,到处陈列着珍宝器物,穹顶用金银珠宝装饰着日月星辰,汩汩清流汇聚成“江河湖海”。
白侯走入正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,十二把青石制成的太师椅,在殿内围了一个大圈,七个身穿紫袍,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分别坐在七把石椅上。
“来了?”正对大殿门口的那把椅子上的紫衣人开口说道。
白侯慢慢走到那圈椅子中间,不慌不忙地反问道:“那些银子和材料你已经都拿到了吧?”
“那个替死鬼可会给我们惹麻烦?”紫衣人问道。
白侯狡黠一笑道:“一年前,我在鸿鹄村,那个老头子苦苦哀求我救他病入膏肓的孙女,我看那女娃有些亲切,所以破例救了,并且还阴差阳错让那女娃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。老头子没有钱给我,就把自己的命许了给我,随时听我摆布。我走的时候给他留了「魂灭丹」,我想老头也怕被拷问鞭打吧,服用「魂灭丹」可以没有痛苦,走得很安详。”
“所以。”紫衣人双手抱胸向后靠着椅背道,“现在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加入「十二诸天」?”
“难道不是吗?”白侯猥琐地笑道,“此遭镇南王已经元气大伤,掀不起什么风浪,他的身体估计也撑不久了。这不就是你要的吗?”
“元气大伤?呵呵,只是被骗了一万多两银子而已,你也太小看南安郡上下了。何况他的部队和将领可没有任何损失。怎么能说元气大伤?”
“哼,当初可不是这么约定的,你是想赖账吗?”白侯瞪大了双眼怒道。
“我只是告诉你,你可以做得更好一些。”紫衣人仍不紧不慢地说道,“而且「风天」早就埋伏在南安,准备收拾残局了。”
紫衣人顿了顿又说道:“现在还有三个空位,你想坐哪个位置?”
白侯环视了周围一遭,又猥琐笑道:“嘿!我倒是想坐一坐你的「帝释天」之位。”
“你找死!”正面的紫衣人还没回话,左侧一人突然蹿出来,从紫色长袍中抽出一把巨镰,带着风声劈来,吓得白侯慌忙侧身跳开。
“别冲动,「魔焰天」,他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而已。”帝释天稳稳地说道。
“呸!所以老子让你知道知道天有多高!”魔焰天啐了一口,收起了巨镰,坐回自己的石椅上。
“说吧,你只有一次机会,选哪个空位?”帝释天继续问道。
此时,白侯擦了擦脸上的冷汗,用手一指右侧的空座道:“我就是来继承父亲的「自在天」的!”
帝释天还没回应,突然殿外一只灰鸽扑扇着翅膀落在帝释天一个紫衣人的肩膀上。那人竟然用鸟语和鸽子交流了起来。
“「多闻天」是何消息?”帝释天问道。
“「风天」在执行任务时,遇到了些困难。”紫袍蒙面的多闻天竟然是个少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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